小宝刚度过二月肠胀气,安生许多。我妈感慨说怎么原来没觉得带我的时候有什么「二月闹三月不睡觉」。主要是现在养小孩精细了,网络也发达,刷到就忘不掉,一对号入座,还真是那么回事,就有了门门道道。
所以假如现在一位女性上网,看了一堆怀孕的评测,了解了生育有多难后,仍然决定成为妈妈,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。
这篇文章,我想以老公的视角,记录老婆怀孕的这十个月,都经历了什么。
确认怀孕时,已经算孕四周了,那天我在家炖的清汤牛腩,老婆汤喝多了,再加上牛肉太顶,吃完就恶心想吐。从那顿饭开始,她就进入了地狱模式,每天一醒就像晕车,什么都吃不下,只能将就淡口的小馒头稀饭和无盐疙瘩汤。
家里不能有噪音,闻不得任何油烟味。什么方法都试过了,闻姜片,喝姜茶热水,敷毛巾。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两个月,我也有点儿崩溃,用老婆的话说,「每天睡醒是最崩溃的事,因为一睡醒就意味着又要晕一天。」家里的气压很低,易燃易爆。虽然心疼,但我也有受不了的时候,我就吐槽说如果你要上班怎么办,还能晕不。把她气得想爬起来扇我。
后来我试着分散她的注意力,找了篇少数派孕妈写的文章念给她听,念到孕早期那一节,把她整哭了。她难受的时候,试过趴桌子上写字,一张白色抽纸密密麻麻全涂黑了。整整俩月,才慢慢转好,真不知道咋过来的。
盼着孕中期来,孕早期的晕乎消退,我们开始规划旅行,听说不趁着孕中期出去耍,后面就没啥机会了。也不敢跑太远,就选在湖北周边荆州。买了条托腹带,玩了 3 天,结果回来老婆就感冒了。也不敢吃药,就硬扛,躺了 3 天,症状和阳了差不多。老婆肚子越来越大,这时候除了我俩每晚出门散步,哪儿也不去了。幸亏家里娃娃多,睡前老婆就开始在床上摆阵,拼出个舒服的姿势,不然睡不好。
家里这时候也得「适孕化」改造了,蹲便要买个老人坐便器,换软乎防滑的鞋,床边装个辅助起身的把手……怪不得公交上老弱病残孕是一组,怀孕让人少走几十年弯路。
到了孕晚期,什么法宝都没用了。因为宝宝越来越大压迫膀胱,频繁起夜,厕所的灯都不用关。床上的娃娃怎么摆也不行,侧着睡靠着睡,什么姿势都睡不稳。慢性咽炎发作,喉咙总有异物感,疯狂咯痰。老婆担心吵到我,不敢使劲儿咳,让我出去睡沙发。
怕体重长太快,又怕胎儿补不上营养不良。为了预防妊娠纹,每晚给她抹妊娠油(现在觉得是智商税,主要影响还是体质和宝宝生长速度以及胎位,抹身体乳就行。),一直到生前两个月,以为天赋异禀不会长,结果到生前一个月开始疯长。还好老婆是正常胎位,圆肚,所以下腹没有炸得厉害。即便面积不大,但深红色的小细纹看着也吓人。
临近预产期一个月,更是全面警戒。待产包提前准备好——婴儿的、妈妈的、生产后住院用的,防止提前发动。因为老婆羊水少,我俩最怕的是破羊水,羊水少再加上破羊水可能引起胎儿窒息。老婆想了很多预案,甚至把离家不远的派出所规划进来了,说如果半夜打不到车就去派出所找警察。
身体的不适都适应了,就是顺产提心吊胆时刻操心,不知道宝宝什么时候来。
发动的那天晚上,我和老婆刚躺下休息,老婆说宫缩来了,就开始皱着眉头数宫缩,我帮她在软件上记次数。结果宫缩很规律,每两分钟来一次,每次五十秒。这么频繁,这么规律搞得我很紧张。「见红、破羊水、规律宫缩」这是我默念过无数次的产前征兆,现在直接跳到最后一步,我说不行咱去医院吧,这宫缩太规律了,去医院保险,老婆说要不再等一个小时,我说不行,现在就走。
凌晨一点多,我们起床,把来陪产的岳母和老丈人也叫醒。结果老婆刚起身,羊水就破了——一股控制不住的暖流从下体流出。卧槽我紧张死了,让老婆赶快躺下,屁股垫高。简单收拾完拎上待产包就走,路上叫了个滴滴,因为定位到医院,而且是半夜,滴滴给了绿色就医通道,秒打到车,车主直接把我们送到医院楼下(感谢滴滴感谢司机!)。到了医院直奔产科住院部,值班医生检查开宫口,开了一指。宫缩也降下来没那么频繁了。安顿好等天亮医生来。
老婆是第二天早上 9 点左右打了催产针推进产房的,一直挨到下午 3 点多开三指打无痛。我们在门口守着,中间断断续续微信沟通,还递了几次饭。老婆说等待开指是最疼的,「疼得想死」,其次是刚生完护士挤肚子排恶露残留。相比之下打无痛的疼都不算疼。生得挺快,15 分钟小宝就出生了,助产护士还夸她聪明会用力,生产伤口也不严重,轻微撕裂,但还是缝针了。
从产房推出来,她气色还不错,母女平安。回病房后长辈都来看她,简直欢欢喜喜过大年,我就回家拿东西了。结果再来的时候她嘴唇发乌的躺在病床上,插着氧气管。我说这是咋了,才知道她自我感觉良好,下地一个人上厕所,直接晕在厕所了。
好了,长舒一口气。
在医院休养护理了 3 天,医生复查后没大问题就结账出院。出院后,老婆最烦的是长辈问奶水问题。有没有奶,奶水多少。怎么当女性成为妈妈之后,好像就没有隐私了?长辈们可以在公共场合谈论妈妈的胸部和奶水?长辈当然是为她好,但依然让老婆很不适应,跟我强调了好多次,不要聊奶水。
怀胎十月,不知道咋过来的,也都过来了。作为旁观者,如果喊苦喊累,老婆比我辛苦十倍。其中心酸,我无法感同身受,甚至有牢骚时刻。直到那天晚上,老婆躺在床上,我帮忙给她缝针的伤口消毒,用镊子夹起一坨棉花,吸满碘伏,轻轻擦拭。碘伏流经伤口,混合着沉积的鲜红血液,印入身下的护理垫。我突然想哭。她都经历了什么呀。
佩服老婆。恭喜你成为妈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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